春節(jié)回家拜年,父親蜷坐在沙發(fā)上,聽到我的叫喊聲,他滿臉疑惑地抬起頭看著我,片刻,一絲亮光從他的雙眼一閃而過,兩行孤淚從那渾濁的眼里順著滿是皺紋的臉頰汩汩流下,他顫巍巍地站起來,“是小紅嗎?是小紅嗎?”我連忙走上去一把抱住他,哽咽著說:“是我,我的老爸爸呀,我給你拜年啦!”父親則像個委屈的孩子在我懷里哭了起來。
“不哭,不哭?!蹦赣H一邊給他拭淚,一邊像哄小孩一樣拉著父親的手,“你不是整天念叨姑娘的嗎?現(xiàn)在姑娘回來了,又是大過年的,不作興哭的?!?/SPAN>
父親是一位老復員軍人,年輕時思維敏捷,爭強好勝,固執(zhí)武斷,雖說僅讀了幾年私塾,但在農(nóng)村屬于見過大世面、識大體的人。家族鄉(xiāng)鄰誰家有矛盾糾紛,只要父親出面,基本上迎刃而解。他很重視對子女的教育,知道知識的重要性,家里不管怎么困難,絕不耽擱我們的求學。在學習和生活上對我們要求甚嚴,寒暑假鼓勵我們多讀課外書,現(xiàn)在想來,我喜愛閱讀的習慣大概就是那時養(yǎng)成的。每當嚴寒酷暑或是節(jié)假日,父親總有幾天要求我們跟隨他去田間勞動,以培養(yǎng)我們吃苦耐勞的品質(zhì),那時我是多么羨慕那些被父母疼愛不用曬太陽干農(nóng)活的同學呀。工作后,他反復無數(shù)次告誡我要努力工作,善待病人,家鄉(xiāng)的父老鄉(xiāng)親生病要竭盡全力幫忙解決。
可現(xiàn)在父親老了,老得走不動路、記不住事,甚至有時認不得人、找不到回家的路,感情也變得異常脆弱。母親告訴我,從年初一開始,父親每天都問好幾遍我什么時候回家,甚至兩次將給他拜年的親戚當成是我,盡管我剛剛離家沒幾天,但父親已經(jīng)記不清了,連他最疼愛的外孫也不認識了。父親老了,真的老了,他有時清醒,有時糊涂,生活在自己的意識形態(tài)里,常常有一些令人費解的言行,擾得全家不得安寧。其實他需要的不僅僅是吃飽穿暖,更需要的是子女陪他聊聊天,特別是子女對他的認可。而我總是忙于工作,忙于家庭,每次回家蜻蜓點水,來也匆匆,去也匆匆,和父親說不了幾句話,有時面對父親不可思議的言行顯得非常不耐煩,甚至叱責他。而母親一直悉心照顧著父親,事無巨細,有時還要承受著父親的指責和埋怨,但從不在子女面前抱怨,唯恐耽擱了我們的工作和家庭。愛你的人對你的要求最低,每次回家,母親囑咐最多的是“家里的事不要牽掛,帶好孩子,好好工作”。
2002年一首《?;丶铱纯础烦t大江南北,陳紅、解曉東深情的演繹撥動了無數(shù)兒女心靈深處的那根弦;今年春晚宋祖英的一曲《叫一聲爸媽》唱出普天下兒女對父母的思念之情,深情款款,蕩氣回腸。父母的愛是不求回報的,祝父親母親健康長壽,愿天下所有的父母幸福安康!